处事须诚 不能自欺

      《中庸》有言,“诚之者,人之道也”“诚者物之终始,不诚无物,是故君子诚之为贵”。身为晚清儒家代表人物,曾国藩自然对此原则坚信不疑。

      然而,千百年来,无数士子官吏熟读《中庸》,深知诚信重要,但绝非人人皆笃守此理念。

      人若不诚,对人而言,便是自贱。初到京城,曾国藩也曾名利心重,四处拜谒权贵名流。有一回餐叙,席间坐有朝廷要员,为引起对方关注,曾国藩说了颇多奉承之谀词,甚至为了活跃气氛,不惜化身段子手,“语多谐谑,便涉轻佻”。事后回想,曾国藩懊悔不已。《论语》有云:“君子,不重则不威”。曾国藩的表现,有失士人之风,非但不能留下好印象,反倒招人厌恶,自取其辱,实在不智。

      首先,处事须诚,不能自欺,不能欺人。

      曾国藩反复告诫兄弟“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”,全力以赴便是诚,“尽一分便是一分学,尽十分便是十分学”“脚踏实地,不敢一毫欺人”,如此才能达到上不敢欺天地祖父,下不敢欺诸弟与儿孙的程度。

      其次,待人须诚,真心相向,便无所愧。

      曾国荃脾气大,眼界高,往往易同人发生冲突。而自诩“当世诸葛亮”的左宗棠,也非善茬,两人可谓针尖对麦芒。所以曾国藩每每规劝九弟对待左宗棠,“宜以真心相向,不可常怀智术以相迎距。凡人以伪来,我以诚往,久之则伪者亦共趋于诚矣”。真心如春风,诚意似暖阳,终究能融化寒雪,消释坚冰。并且对于贩夫走卒,曾国藩也强调“常以爱民诚恳之意”,身处乱世,作为手握重权之人,“最易造孽,亦最易积德”,而最大之德,无非树立诚信。

      再次,诚贵为德,造化成风,改良世俗。

      所谓诚信,并非一人之德,一人之事,而是天下之德,众人之事。曾国藩历经道光、咸丰、同治三朝,对于官场风气之变幻,感触堪称刻骨。他在行将围困金陵之际,致信九弟,痛思以往政风之恶,官员奏疏“托言彼事以耸听者”,此道光末年之陋习,“欺蒙宣宗,逮文宗朝已不能欺,今则更不宜欺矣”。越是饱更事变,越应自信笃实,如果自己走入机巧伪诈一途,则世风政风必定“日趋日下也”。其内心之清醒坚韧,甚值钦佩。

      意气风发的豪言壮语背后,其实透露着传统政教对士大夫操守信念的熏染。毕竟,在一个前所未有之大变局中,缺乏人格与道德的政治家,是难以负重而致远的。这亦是曾国藩高于李鸿章之处。